本文选自《探路密钥:矿产勘查随笔》,刘益康著。
BHP公司所属的澳大利亚勘探公司有一个研究部,可以类比为我们的地勘局研究所。1987年,笔者在BHP公司西澳大利亚勘探分公司进修时,研究部经理古德博士向笔者详细地介绍了在勘探公司里,研究部的工作理念和做法。
古德博士有一个著名的演讲,题目是《大型矿业公司矿产勘查研究部的作用》。演讲中,“矿产勘查研究”的理念和做法贯穿在勘探公司研究工作管理的实践中,非常务实,取得了明显和良好的效果。
首先要搞清楚,在一个勘探公司中,“研究”到底是什么含义。因为矿产勘查首要目标是找矿,是探索未知事物,本身就具有研究的性质。古德博士提出,勘探公司研究部,做的就是找矿勘查的前期工作,它的成果主要用于地质勘探的计划和决策。研究部的成果,要回答3个问题。
第一,找什么。所找的矿种,应当是有利于矿业公司未来的发展、有市场潜力的矿种。这就需要研究全球矿产的情况、矿产品需求及价格预测、找矿条件等问题。选准矿种是开始矿产勘查的第一步。
第二,到哪里去找。在决定了找什么以后,紧接着的问题就是到哪里去找。影响决策的关键是,在选定地区有没有找矿条件、其他公司是否已做过工作、如何评价前人的结论、找矿的难度如何等。应当由研究部来解决选区问题。
第三,如何找。用有限的预算,如何取得最大的找矿效果和最好的勘探效率。只要矿种和靶区选中了,研究部要研究有效的找矿方法和找矿方法组合。
研究部的工作目标要和各个勘探分公司一致。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局科研所的目标要和各地质队一致。古德博士介绍了3个项目。
第一,评价西澳大利亚卡尔古利绿岩带几个远景区的找矿潜力。研究成果,要求指出具体找矿地段,以便登记矿权或和拥有该区探矿权的公司进行合资勘探的谈判。这项工作,由勘探公司矿权管理经理尼波恩和西澳大利亚勘探分公司协同完成。
第二,研究部系统地研究了美国MVT型铅锌成矿模式,对比了澳大利亚的碳酸盐岩分布区,发现西澳大利亚兰纳德陆架泥盆系灰岩的沉积相,可与美国MVT矿化模式相类比。尽管西澳大利亚地处荒凉,没有开采铅锌矿的历史,还没有发现矿化露头。研究部决定,派出地质学家昂特去美国3个州和爱尔兰纳凡铅锌矿学习和共同工作,做对比研究。这项研究成果,提出了矿化概念模式,据此制定西澳大利亚兰纳德地区MTV型铅锌矿找矿计划。这个找矿计划取得成功,找到了卡吉巴特铅锌矿,并投入开发。
第三,研究找矿新技术。研究部岩石矿物组,研究叶蜡石矿物定量分析,圈定矿物蚀变异常,对找绿岩型金矿有指导作用。这项技术可以在不同矿区使用,有知识产权,所以研发的这项找矿技术的细节,不对外公布。
研究工作要有超前性和预见性,特别是对于大型矿业公司,更要注意这一点。勘探公司要求研究部的工作,应做在找矿勘查项目之前,而不是勘探公司找到矿以后,再去矿区研究和总结成矿规律。研究部应源源不断地向各勘探公司提供新的概念、新的思想、新的技术和新的信息。
再谈谈BHP勘探公司研究部的组织。研究部总部和实验室设在墨尔本,而研究部的地质研究人员,大部分分散在4个勘探分公司里,同分公司地质找矿人员合署办公。研究人员的研究计划、技术方案和经费预算,由研究部审定管理。由各勘探分公司代管研究组的工资、办公室、野外后勤。费用由研究部的预算支付。
根据BHP勘探公司的经验,这样的科研组织形式,使提供新思想、新方法的研究型地质学家和实施找矿勘查的地质学家能及时得到沟通。研究人员可以确切了解找矿一线对研究的要求,找矿人员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去理解和接受研究工作的成果。研究人员和找矿人员的密切交流,有助于找矿突破。古德博士也不时来勘探分公司的现场,指导研究工作。
研究部提出了新矿种的找矿区域、矿化模式或找矿方法的科研成果后,接着就要转移到勘探分公司的找矿项目中。研究部对成果转移,是非常慎重的。有时为了证明他们的找矿设想,研究部的计划和预算,还会设计施工个别研究性质的钻孔。
BHP勘探公司研究部认为,研究成果不宜过早转移。新的找矿区、新的找矿模式、新的找矿设想,好比婴儿,在早期是非常脆弱的,过早交出去,得不到很好的照料和培育,就会夭折。为了使研究成果顺利转移,有时连同研究成果、研究人员一起从研究部转移到勘探分公司。前面提到的地质学家昂特,就由研究部转到西澳大利亚勘探分公司,去实践他的研究成果,负责兰纳德陆架铅锌矿找矿勘查项目实施。以后相继发现了卡吉巴特、十二英里矿等全盲的高品位铅锌矿。勘探分公司在完成一个勘查项目以后,有的地质人员也可能转到研究部,学习进修,提出他感兴趣的课题,进行研究,提出新类型、新地区,完成找矿勘查的循环。
40多年前,笔者在冶金工业部西南地质勘查局担任总工程师,分管地质找矿和地质科研工作。当时局里共有9个地质队和1个科研所。笔者任职期间,有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技术管理,就是地勘局所属的地质研究所,它应当研究什么?它能做什么?科研成果怎样服务于地质队的找矿工作?为什么地质队的老总们,并不十分欢迎研究所的地质学家?因为二者之间的项目内容、工作方法的相似度太高,而工作目标却有不同。这会带来系列的矛盾。在BHP勘探公司进修的经历,使笔者有了以下几点认识。
第一,矿产勘查的科研,应是找矿行动的“引路人”,而不是“马后炮”。当已经找到矿后,研究所再去研究和总结成矿规律,难免有打“死老虎”之嫌,意义就差多了。
第二,矿产勘查的科研,提出可实施的找矿预测是关键。预测区面积要和勘查区的面积相匹配,若是预测区太大了或预测区太多了,就成了“如来佛的手心”,勘查地质人员永远也跳不出去。
第三,矿产勘查的科研,若能由研究人员亲自去实践,把他的科研成果落实到勘查计划和工程部署之中,在勘查的实践过程中提高找矿成功率,同时不断深化对矿床赋存规律的认识。
第四,矿产勘查科研和找矿人员的互换机制,在条件许可时,值得探索。我国一些著名的地质科学家,曾是来自找矿一线或地质队的,如侯德封、张炳熹、裴荣富、宋叔和等。
最后再说一句,这篇随笔只是讲勘探公司里的研究部。对研究院所的矿床和地质研究机构,仅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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