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时速：四分钟——湖南韶山杨林乡云源村7·1泥石流成功避险记

      当前，我国大部分地区已进入主汛期。尤其是南方，受持续强降雨影响，各类地质灾害频发，给人民群众生命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失。为有效应对和防治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湖南、四川、江西、湖北等纷纷启动地质灾害应急响应，全面进入地灾防治攻坚阶段。

      在地灾防治中，我们不仅见证了人性的光辉与温暖，也见证了无人机、遥感等技术装备的魅力；不仅看到基层干部群众地质灾害防治意识和能力的提升，也看到了各地地质灾害调查评价、监测预警、综合治理、应急防治体系的不断完善；不仅认识到基层群测群防体系的重要性，也清醒地意识到地灾防治形势的严峻。据气象和地质灾害趋势预测，今年下半年地质灾害防治形势严峻，特别是极端气象事件诱发滑坡、泥石流等突发性地质灾害的可能性很大。形势逼人，不可懈怠。

      期待早日打赢这场地灾防治攻坚战！

      湖南省韶山市杨林乡云源村，是一个距毛主席故居不到7千米的美丽小山村。在这里生活了80多年的汤忠福老人的脑海里，从未有过地质灾害的记忆。

      今年7月1日上午，持续10多天的雨，格外大。8点49分，66岁的云源村村民、地质灾害群测群防员肖和平发现，家门口后山下来的水越来越大，开始是清水，慢慢变浑浊，后来变黑了，他意识到这是泥石流的前兆，于是赶紧电话报告村治保主任刘杰。9点4分，刘杰和该村支书黄伟雄、支部总支副书记唐建华、妇女主任王惠君等赶到，4分钟紧急转移22位受威胁群众。9点8分，泥石流倾泄而下，瞬间冲毁3间房屋。

      “如果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这真是一个生命奇迹！”回想起来，肖和平至今心有余悸。

      现场回放：与“死神”赛跑的4分钟

      “快来，快来咯，快喊她出来。”

      “好多水，快出来！到这边来，只要人，注意安全！”

      “下来啦——垮山。”

      这是7月1日9点5分左右，唐建华在现场手机拍摄的一段2分多钟的视频对话。灾害面前，生死关头，大家似乎都有些语无伦次。

      8点49分，刘杰接到肖和平电话，“我第一句话就是，‘快跑，什么都不要拿’，因为不久前，这座山的另一处地方也发生了泥石流。”

      “我家住在半山腰，早上7点多，家里开始渗水。”到了8点49分，觉得不大对劲的肖和平打电话将情况反映给了刘杰。

      “这段时间，我们24小时待命。”刘杰接到电话，立即通知正在村里巡查灾情的唐建华、王惠君，3人紧急驱车，赶往2千米外的老肖家。村支书黄伟雄独自驾车，去通知另外的人。

      “天上的雨简直是在浇，路上的积水没过了小腿，车到山脚就上不去了，我们立刻下车，趟水冲上去。”唐建华回忆说，赶到老肖家门前时，已是9点4分左右。

      “他家门前有个鱼塘。我没他们跑得快。跑到鱼塘边时候，唐书记他们已经冲上去了。我停下来想歇口气，抬头正好看见后面的的山上，树木开始往下倒，一大片山坡旁边好像冒出了黑烟，隐约还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冲得稍慢的妇女主任王惠君，成了第一个发现山体滑坡的人。

      “我赶紧边跑边喊——滑坡了，快把人喊出来，快把人喊出来！！”

      此时，从山上奔涌下来的水已浑浊不堪，听到王惠君呼叫的唐建华、刘杰意识到不对，赶紧挨家查看，让所有人都从房子里撤出来。

      肖和平一家这时躲到了邻居刘彬家，“他们家地势高一些，应该比较安全。”

      “那时候的雨下得人都睁不开眼睛，家里虽然在不断灌水进来，但大家都在屋里躲雨。”老肖回忆说，听到唐建华等人的呼叫，“我们家3口人，刘彬家4口人，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往外跑。”

      另一边，刚刚通知完汤忠福等人家的黄伟雄，奔到了老肖的邻居严胜君家里。

      “孩子刚出生15天，我还在坐月子，家里进了水，婆婆在想办法拦水，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严胜君说。黄伟雄没多做解释，拉着她们赶紧撤离。

      “真的是生死之间一条线。大家前脚刚出来，泥石流就汹涌而下了，房子直接被冲毁，大家被吓得心惊肉跳。”说起当时的情景，严胜君后怕不已。

      现场踏勘：家园被毁满目疮痍

      7月7日上午，笔者来到云源村。

      雨后的晴空格外湛蓝，树木郁郁葱葱，青翠欲滴。山坡上，一道被泥石流撕裂的巨大黄色“伤疤”与周围景致极不相称，触目惊心。

      7月1日的倾盆暴雨导致云源村严重受灾：全村共有12户居民的57间正屋倒塌，9户居民的36间杂屋受损，山体滑坡57处。

      随着山体稳定，天气好转，5日起，肖和平、汤忠福、刘彬等陆续获准从村部安置点回到家中，搜寻可用财物。残损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危房，严禁靠近”等警示标语和防灾避险明白卡。

      泥泞不堪的院子里，树枝、砖块、石头、家具等遍地狼藉，连日的阳光暴晒并没有把地面完全晒干。刘彬等人用锄头挖开客厅、厨房的泥石，把一些虽然残损但仍有使用价值的桌椅、冰箱、彩电、油盐、棉被等找出来，小心翼翼晾晒在看起来比较硬一点的泥面上。

      村民冯有才的家是一栋才盖不久的两层小楼。泥石流发生时，裹挟着后山一块4米多长、1米多宽的实心钢筋水泥预制板，砸穿他家三堵房墙，再飞跃过近6米宽的院坝，一头扎进院外的鱼塘。200多平方米的鱼塘全部被泥石流填满，已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

      “这块预制板少说也有大几百斤，被泥石流裹挟着砸穿三堵墙还飞这么远，你想这个力量有多么恐怖。”指着插在鱼塘中的预制板，冯有才粗声粗气地说，“昨天，省国土资源厅的朱尧求处长来这里调研督导，用他的话说，这力量，像炮弹一样。”

      零伤亡背后：综防体系见成效

      韶山市国土资源局地环股股长卢鑫介绍说，云源村并不在2017年汛前排查出来的地灾隐患点范围里。

      “因为这个地方地质条件稳定，植被很好，又没有工程活动，加上没有地质灾害发生历史，3月份排查时我们在山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灾害偏偏就发生在了云源村这个看起来似乎“最不该发生地灾的地方”，而且还成功实现了零伤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在对当地群众、村支两委、国土资源部门进行采访和实地了解后，笔者渐渐摸清了原委。

      夜晚，几十个村民围坐一旁，观看由湖南省国土资源厅宣传中心、湖南省地质灾害应急中心、湖南省地质灾害防治学会等摄制的地质灾害防治知识宣传教育片；教室里，国土资源所的同志在作地质灾害防治知识讲座；村民活动室，老人们互相传阅地灾防治知识手册；暴雨的夜晚，国土资源部门干部职工、群测群防员挨家逐户敲开群众家门......这样的照片在卢鑫的手机里，可以随意翻出几十张。

      2014年来，随着湖南全面实施地质灾害综合防治体系建设，韶山深入开展了地质灾害调查评价、监测预警、搬迁避让、灾害治理、能力建设（宣传培训）五大工程，成立了市地质灾害防治工作领导小组，每年由市政府下发年度地质灾害防治方案；市国土资源局严格执行汛期巡查、24小时值班、灾情速报制度；狠抓地灾知识宣传培训，提高群众识灾防灾的意识和能力；及时更新监测网络人员情况，健全群测群防网络体系。

      “连续降雨，杨林乡防汛形势非常吃紧，请全村干部以防汛工作为首要任务，特别要注意地质灾害点的情况......”这是唐建华手机短信的内容，是杨林乡乡长发给他的。每年汛期，他们都与国土资源部门联合开展地质灾害隐患点巡查排查、应急处置。“地质灾害防治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大家共同的责任。”唐建华说。

      卢鑫说，6月中旬以来，该局已联合多部门、乡镇共计查看重点、重大地质灾害现场200余处，协同技术单位制订重大隐患点处置预案40处，没有发生一起因地质灾害造成的人员伤亡事故和重大财产损失事件。